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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破浪(三) 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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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憬升遷的時候, 當初讓下屬調查桑逾被襲擊的案子的領導已經是公安部的一級警監了。

江憬曾經幫他找回過走失的女兒,這些年他對江憬就像親兒子一樣,聽聞當年江憬被綁架的舊案另有蹊蹺, 馬上就把卷宗翻出來研讀, 確實發現了很多邏輯上的漏洞。只不過當年的偵察技術有限,嫌疑人又果斷認了罪, 結案的速度很快。

如今嫌疑人成了罪犯,在良鄉監獄服刑, 積極改造,爭取到了減刑, 今年是最後一年刑期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眼,給了他們將真兇緝拿歸案的機會。

如果等對方刑滿釋放再去大海撈針,會給重新調查增添許多困難,檢察院那邊有諸多流程,當年斷案的法官也不一定樂意拿自己的名聲和晚節換真相。

更何況這麽多年過去,證據流失嚴重, 除非黃顥自首,否則將他繩之以法希望渺茫。

但人家知恩圖報,還是努力去為他爭取了。

江憬已經不在乎這麽做有沒有實際意義了, 只不過是想借重啟舊案之名詐一下黃顥,讓他嘗嘗心神不寧的滋味,感受一下什麽叫做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驚慌失措之下露出馬腳再好不過, 倘若這招對黃顥這頭不怕開水燙的死豬不管用,多少也能掐滅他囂張的氣焰。

除此之外, 他還通過密切關註黃顥的動向, 在黃顥和情人翻雲覆雨的時候舉報他嫖///娼, 搜集他偷稅漏稅的證據提交給有關部門,搞得黃顥不得安生。

黃家接連一個月都掛在熱搜上,因為沒錢撤熱搜成了全國人民茶前飯後的笑話。

道理很簡單。

他們總想著用道德綁架他,是因為能夠束縛他的只有道德了。

而他們威脅他的時候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個什麽作惡多端、喪盡天良的東西,壓根經不起查,也惹不起事兒。

江憬手下留情,給了黃顥一次又一次機會,是他耀武揚威不懂珍惜,挨了刀,知道痛了,又開始叫喚。

黃顥再次去找江憬的時候,他家大門緊閉,給他留了一座“空城”,“城門口”安了攝像頭,記錄下了他的醜惡嘴臉。

黃顥在江憬家蹲了三天都沒蹲到他的人,才知道江憬狡兔三窟,常駐單位宿舍,於是又跟聽到水響的螞蟥一樣尋了過去。

江憬的單位是什麽地方?

國家重點保密單位。

哪裏容得他這樣造次?

這次,他是被國安局當做特務抓了起來,祖宗三代都被扒了一遍,半點隱私都沒有了,自然而然地在國安局被扣留了一周後被扭送了公安部門,喜提拘留大禮包,數罪並罰,直接被關了一個月。

再次見到陽光的時候,頭發蓬亂,滿臉胡子拉碴。

在他最狼狽、最不修邊幅的時候,抱著長///槍短///炮在看守所等待他的媒體記者們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如餓虎撲食般蜂擁而上,將鏡頭懟著他的臉拍。

黃顥的臉不小心被鏡頭框撞了一下,罵罵咧咧地發出一聲兇狠的咆哮,在場的記者皆楞了一瞬,隨即變本加厲地往前擠。

原本撞他的那一下只不過是某位記者的無心之舉,結果大家看到只有撞到他臉的人被他“回應”了,紛紛效仿。

一會兒的工夫他就被堅硬的機器外殼砸得鼻青臉腫,且因對方人多勢眾無力反抗。

黃顥頓時變成了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當初馮雅蘭的父親揚言要“拜訪”江憬被馮雅蘭攔住了,眼下江憬主動到馮家禮貌地奉上了黃顥的慘狀,撂下了強而有力地威脅。

他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主動說過自己的爺爺和父母是誰。

事隔經年,他憑借自己的本事掌握了話語權。

“你知道為什麽大家都想當官嗎?中央剛下達了重要指示,明天我要作為代表去市政大樓參會。市長、市///委書///記,還有各下級單位的主要領導都在場。雅蘭她要是坐不上你的這把交椅,馮家今後就別想賺政府的一分錢。”

至親手裏的刀傷人最痛。

這個世界上,有天下父母心,也有為了一己私欲棄兒女於不顧的父母。

要不是馮雅蘭生了病,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被拋棄到何種程度。

馮雅蘭患病期間,她的家人就是因為害怕得罪了黃顥在政府機關任職的母親,才不僅不追究黃顥出軌的責任,反而因為忌憚對方,連去醫院照顧馮雅蘭都不敢。

現在風水輪流轉,他們同樣得罪不起江憬了,是會見風使舵的,立刻忍氣吞聲按照江憬說的讓位給馮雅蘭。

這件事恰好發生在馮雅蘭跟家裏鏖戰數月,快要撐不下去的當口。

她見到從天而降的江憬像是見到了救世主,私下裏激動地跟他說:“有這麽厲害的大招你怎麽不早放啊!我還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只有江憬他自己知道。

怎麽早得了呢?

更早的時候他沒有現在的名氣、成就、權勢、地位,以及時間和精力。

黃顥也沒有犯下可以讓他抓到把柄的罪行,黃家也沒有式微。

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但是黃顥被關了一陣子後依舊逍遙法外。

所以一切還沒有結束。

他知道,一旦動手就等於打草驚蛇,黃顥一定會反擊。

這人栽了這麽大一個跟頭,心懷恨意的報覆一定比他囂張時肆虐的還要猛烈。

黃顥接下來會做什麽呢?

……

桑玨放學後,一邊喜笑顏開地盯著自己的成績單,一邊哼著自己瞎編的小曲兒,步伐輕盈地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現在她的成績是越來越好了,老師說她如果能將這樣的成績保持到高三,也就是下學期,就能被重新分配到尖子班,到時候高考完雙一流大學隨便報,她也能上個好大學了。

她就說遺傳有趙毓芳的聰明基因,姐姐還考了個狀元,她怎麽可能是資質平平的笨蛋。

現在是差生圈子容不下她,優等生瞧不起她,不過她也不屑於與任何人為伍,是她孤立了其他人。

走著走著她忽然聽見有人在她身後喊:“被遺棄的碎玉。”

嗯?這個昵稱怎麽這麽耳熟?是哪個煞比取的非主流ID?

哦,這個煞比是她自己。

想當年她被她親媽隨便扔到別人家寄養,江憬又處處針對她,防賊一樣防著她,對她嚴加管教,嚴厲懲戒。

她三天兩頭被他抽查課業,過問有沒有晚歸或者夜不歸宿的情況,給她列了一大堆規矩,和趙毓芳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那時候也挺叛逆,讓她乖乖聽話比殺了她還難受,又玻璃心,被罰一下就覺得天都要塌了,自己要被他虐待死了,但是又因為寄人籬下無處可逃,頓時哭天搶地陷入絕望,表明上歸順於他,實則暗自在網上建了個號發洩極端情緒。

網名就是這個此刻令她哭笑不得的“被遺棄的碎玉”。

後來江憬不在家了,她跟著孫茹婷去鄉□□驗了一番,看到鄉下的那些老人過得那麽辛苦還那麽淳樸溫暖地努力生活,頓時被感化了,忽然意識到自己經歷的那些算什麽啊,從此她就看開了。

可是對江憬的那些怨毒的詛咒還留在互聯網的記憶裏忘了刪掉。

“江憬,我要殺了你!”

“江憬,我和你不共戴天!”

“江憬,你不得好死!”

“江憬,你今天出門比被車撞。”

“江憬,去死去死去死。”

“江憬,給我斷子絕孫。”

“江憬,我祝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每一條裏都帶了江憬的大名。

當時真的是怒不可遏,長大以後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當時氣急敗壞的樣子蠻搞笑的。

也忒幼稚了點兒。

現在的她,能動手絕不嗶嗶。

桑玨驚訝地挑了挑眉,回過頭卻看見了那個近日來住在熱搜上的男人。

他未必認識她,但她記得他。

一只被逼到絕路上的耗子。

有趣。

桑玨緩緩舔了舔唇,笑吟吟地看向他:“這位哥哥,你喊我?”

“看來確實是你。”黃顥也笑著看向她,“好端端的小姑娘,怎麽取了這麽令人心碎的網名。”

桑玨笑意不減地望向他:“哥哥,你確定你要招惹我嗎?我可是很瘋的,不怕引火燒身嗎?”

“哦?”黃顥痞笑著問,“你這團小火苗成年了嗎?”

桑玨眨著眼睛望向他:“原來哥哥沒有拿到我的身份證,也不知道我的真實姓名呀。”

黃顥深呼吸,動唇罵了一句,臉上偽裝的神色出現了一絲裂縫,看樣子是笑不出來了。

他繃著臉,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你不是恨江憬嗎?我是來找你合作的,要聯手嗎?”

“嗯哼。”桑玨的眼波裏似乎情緒覆雜,又似乎沒有情緒,半晌“撲哧”一聲笑出來,“想什麽呢,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你要我跟你合作什麽呀,殺人嗎?”

她能淡定自若地說出“殺人”這個字眼,就和黃顥對上暗號了。

黃顥擡眼,將眼裏的兇光完完全全展示給她,旋即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對,殺了他。還有他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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